阴雨天无处可去就近到文化客厅看看,恰好碰到一个关于李白陈子昂等四诗人的讲座,特邀河大教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介绍诗人的生活,并由此得出有的诗人颇有自知自明找到了适合于自己的生活,即便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也能够善始善终稳妥解决,从而过上适宜的日子,而有的却是不满现状空怀骚动的心在路上寻寻觅觅甚或遭遇不幸,源自于对自己的擅长与短板认识不清定位不准进而做出错误的选项从而招致不吉不祥的结局,有自找的因素也有的属于外来的加害。
老师讲的慷慨激昂略无滞碍而下边观众无多可掌声热烈,可见旁听者不请自来聆听教诲进而乐在其中。
当我转身就要离去,忽然看见图书馆的白娟,她发出邀请要我参与五月份由她承办的名为诗意生活的雅集,在城墙一个雅致的地点一边由河大某知名教授主持大家一边喝咖啡闲聊,交流当下不怎么诗意的环境如何过上诗意的生活。
我看着她恬淡的表情,听她轻言缓语,想起她娟秀的小楷以及清雅的画卷,在微信圈经常可以看到她以及朋友发的以她为模特儿的衣着旗袍的丽人照。那么,在我看来如果有诗意的生活眼前不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么。由于讲座的间隙悄悄私语不便展开讨论,我没有就此问题请教于她,但从她不愠不火的神态看仿佛若此大抵不错吧。
我在其他人眼里是否就有几分诗意呢,比如星期天来到文化客厅这个高雅场所,似乎比起淫雨霏霏的天气还要为一份口粮操持是否就多了闲情逸致呢,如果要我给自己打分是否及格呢,可我并不觉得在浓厚的文化氛围一定具有诗意,比如上述几位凡是认得几个汉字都会熟读几首他们诗歌的诗人,如果就此以为诗人过的就是诗意的生活那可是错觉。刚才讲座的教授已经指出陈子昂死于非命,李白总是巴望着力所不及的位子,他大呼小叫我辈岂是蓬蒿人仰天长啸出门去,要知道他是一个招赘女婿,干谒诸侯并没有如愿以偿。从他的月即不解饮影徒随我身邀月作伴对影成三人的凄清看得出来。由此看来最好的最富于诗意的诗歌并不一定出自于诗意的人生,甚或正相对立也说不定。
可我还是想起田园诗人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逸清高致,他既不愿发号施令又不肯受人摆布于是辞职归田园居过着草盛豆苗稀的乡野日子,他在门虽设而常关的一径就荒的乡下,在门前冷落车马稀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情形,一边是无怨无悔的爱我所爱,同时还要想入非非的给美女作枕席作腰带的白日梦,一边又要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了。当时他也并无爆得大名,他的诗歌也是在后来者的鼓吹下升级上位的,他在时人的评价中并没有树立我们认为的恬淡无欲的形象,因为他的退隐生活实在有点迫于无奈。他的前辈要杀要砍并不少见,各种怪模怪样的变态的人生以及情状在乱世见怪不怪了,那么,能够保全性命也是一种务实态度吧。可见生产典雅诗歌的诗人未必就有雅正的生活,甚或历尽劫波相逢一笑,笑的灿烂可内心苦不堪言的也不在少数。
陶渊明那个时代流行嗑药,据说药效有如神助,但操作起来相当麻烦,必须穿上宽松长袍以免擦上皮肤或呼吸不畅,如果单看长衣飘飘并以为是仙风道骨殊不知对方正在忍受非常态的苦楚,那是吃药的副作用。即便是打铁的嵇康不吃药想以手艺人自食其力,还要遇到对方见所见而来闻所闻而去的不实诬陷,嵇康的诗不会反应诗意的生活,倒是反对诗意的。我想着这个题目来到客厅三楼,看到画家站定案前埋首笔耕,几笔兰花几根线条落款题词顺势而为,顿时馨香缕缕而画家踌躇满志,前一刻专心致志的劳作后一刻享受劳动成果,此时此刻或可为诗意的生活。
那么诗意的生活又该如何作答呢,一种是外人以为的诗意生活,而本人未必认可,或者正相反也说不定,如果说诗意的生活就是一种自满自足的状态倒也容易鉴定,甚或就是一种生活的常态,如果说是无数的远方与无数的人们与我有关,我近在眼前的日子与我不曾谋面的甚或还在想象的事情打成一片融洽和谐即是诗意的生活,那么,多半这种生活只能够在诗歌以及诗人的想象,因为只要涉足现实就有污泥浊水荆棘遍布的角落与时刻。